我前面讲的由于人居的变化以后使得我们很多人拥有了不动产,拥有了一个和政府之间的契约,拥有了一个自己维护社会安定的责任,这是第一。第二,大大的提高了生命自由选择空间的程度,简单说就是增加了生命的自由度。我前面讲到时间的自由度不大,空间的自由度被我们选择了。大家知道吗?这个话我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当我们在一个楼盘里面选择我们的房型和选择我们的环境的时候,某种意义上在选择我们的生命。选择我们生命的存在方式,按照沙特的说法,生命的存在方式就直接通到生命的本质。 我们在哪个楼盘的时候就是在选择生命的存在方式,生命没有特殊的本质,只是和存在方式有关,当然居住的存在方式并不是一切的存在方式,当然我还可以在社会上以一种存在方式表示我的道义感,表示我的文化责任,但居住方式一定是生命的存在方式的基础。那么,你在这个上面获得了自由选择的权利,你生命的自由度就大大提高了,我们有时候还不能奢求我们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但是居住方式的自由对中国人来说是在居住自由上走了一大步,即使是比较贫苦的拆迁屋,我想上海那些贫困的拆迁屋也有很多方案选择,几年以后,我们造了房子到原地,分给你的房子会少一点,但是比现在要少,还是愿意迁到别的地方就更多,更远一点房子还要大,有这么多的房子供你选择。 那么在选择的过程当中,你可以去看环境,看道路,看交通,看社区的质量,你都可以选择,如果家里面还有人赚得比较多的钱,你还可以不断的换房子。当然也还有一批人,譬如像我这样的就更开心了,就是可以不断的换城市居住,这样的人在中国已经不少了,可以换城市居住。那生命的自由度我想是中国人首次获得,就是自己对优秀环境的居住可以自由的选择,尽管我们如果和以前相比,我们的自由度受到经济的压力的影响,但是按照美国现在这几年的研讨反复讲的,对于经济状况其实你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过什么样的生活其实是你选择的结果。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比较富裕的人,你不要怪命运不好,因为你舍不得放弃不能使你致富的那些东西,你不能富裕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这句话可能有的人听起来不中听,这句话不是我讲的,是一个重要的研讨会在国际上讲的,讲国家不发达是一种自我选择,这讲得很残酷,但也很有意思,自我选择实际上是文化选择,一样的道理。 如果我的这种观念大家能接受的话,那么对于不动产的选择和对于居住空间自由度的选择、生命自由度的选择,还有第三个就是居住环境给我们的对于审美形态的选择,这可能更高一点了。我前面想讲的居住可能是一般意义上的选择,比如说面积大小,比如说对于实用功能、坚固程度。一开始我们会作为选择,方便程度、交通程度,这些我们都会做选择,但是更高的程度就是做审美的选择,也把握在我们手里的,这一点对于我们刚刚摆脱贫困和刚刚摆脱拥挤的时候好像有点匆忙,为什么要那么快,但事实上快速的到了我们眼前,哪怕我们是刚刚摆脱贫困的人也不得不选择用什么样的颜色来作为我们的墙纸,什么样的家具配合这个房子的户型,每个人都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了,完全是审美选择了,要挂什么画,要不要挂画都可以选择。所以这是他们的审美课堂,大家千万不要以为让我们的市民全部去读艺术教育课,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巨大的审美课堂,人们就在无数的对比当中开始学习了美是什么。 我还是有建议的,就建议我们要开发很多的优秀的样板房及优秀的居家方式,让人们在选择当中把你的居家方式作为他们的审美课堂,美的概念一旦提升,那么我们人类靠近自己的人文理想就越来越近,在人文理想当中不能离开美,而对美的选择实际上要和自己切身相关的选择和自己居室的美是紧紧联在一起的,不是说你对于哪个画家的选择,这是离你比较远的了,离你近一点的,哪怕把这个画家的画,哪怕是假的买来挂在自己的卧室里。所以在我看来,人居环境的变化,人居质量的提高正是全方位的提高的中国人的生命质量,它不是全部,这我反复的要说明,它确实不是全部,但是它肯定是提高生命质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这二十年的实践告诉我们,这是一条特别可靠的路,就是通过这个方式是特别可靠的路。 我在艺术院校,我的一个很高水平的同事十五年前就说,他说院长你到我家来看看,我的房间里红灯、黄灯、绿灯都可以闪的,大家一听都笑了,可见这十几年的审美水平提高,这是很快的,当年他们会觉得金光闪闪的把手,家里面红灯绿灯有不同色彩,但是现在我们在座的人肯定不会喜欢这种了,那位教授现在可能也不会喜欢这种了。研究美的人离开自己的生活实践很可能是纸上谈兵,所以对他们美不美的问题不很难信任,这里就讲到知识分子的问题上,你们没有对生态文化所呼唤,结果造成了连自己的生态文化也是恶劣的,这当然不能怪你们,你们传播出来的生态信号、文化信号程度不会太高,这就需要改变我们惯常的文化观念。 我们总觉得在非常肮脏的地方,非常简陋的地方才能表现出大作品来,才能有非常好的诗句,才能有很多伟大的灵魂在那些环境增长,其实我是非常认真的研究的古今中外的文化艺术史,其实实际情况都不是如此。非常简陋、肮脏和地下生活的人偶尔成功是有的,长久的成功不可能,伟大的成功更不可能。如果他一度命运不好,他能写出大作品,原因是他曾经过过非常好的生活,比如曹雪芹这样的,比如屈原。唐代最优秀的那些诗人,他们的生活状态都不错。宋代的苏东坡、李清照、辛弃疾,他们的生态水准高于一般中国人,而且相当多,这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懂得我们如果要创造很好的文化的话,我们一定要在生态文化上取得很好的发言权,而自己也要在生态文化上有一种更优化的实践。 这可能牵涉到中国文化的未来了,我非常希望中国文化在往前走的过程中,在转型过程当中,我们过去是每一个观点争论,后来慢慢进入到知识争论,现在我们才明白,我们有一些人没法明白生态上的争论,生态上差别实在太大了,我们大家不要误会不是说贫富。我们的文化建筑必须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不管你的观念多么好,你的基本生态整天是紧巴巴的忙着开会为什么没有通知到我,那次报告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听,多次叫人打听下一届的区政协委员有没有他的名单,好多人的生态都是这样的生态,忙碌的忙这个那个,有一个地方的学术研讨会我们去了以后,文化人还在这么一种状态的情况下,那个文化转型难度很大,尽管他们也能翻译外国的一些最新论著他们也能写漂亮的文章,但由于生态完全不一样,生态是处于一种落后的、未转型前的生态,他们一定被新的文化所淘汰,这是没办法的。 生态非常重要,中国文化一定要改变自己的文化生态,这不仅仅是和外国文人比,也要和我们唐代、宋代的文化群体比一比,我们就会明白,我们在兵荒马乱里面经历得比较长,我们误认为恶劣生态是可以不计较的,我们整天盼望着在恶劣生态上写出宏篇巨著,不是这样的,要优化自己的生态,这优化生态就包括对于人们快速经济上的改善和人们的生活状态的改变,文化人不记恨,这非常重要,不狭隘,不在自己失落的过程当中反复的怀旧,他把恶劣的东西都省略掉了,留下一点好的东西在怀念,连文革时期都怀旧了,怀念那个时候好像很好,那时的人好像很单纯,其实都在互相斗来斗去的,这很奇怪就是都在拼命的单方面的怀旧。 在改变生态的过程当中摆脱原来老圈子里面的文化残暴,摆脱我们牢骚满腹的对于全球化和市场化的极度的记恨和底气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全球化和市场化的结合。我上次在深圳的读书月里讲过,有几个不发达国家的大学者来发言,说他们不发达的原因,他们找了很多原因,他说我们过去找的是,好像美国,这些大国边上有可能也得利,从历史上说,我们是受到西班牙、葡萄牙他们的掠夺,这都过去几百年了,还有人觉得由于本土的老百姓文化程度低或者贪婪多,但事实证明,世界上有一些国家文化程度很低的都快速的提高文化发展,那么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他们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可能是我们国家的知识分子不太高兴,他们终于找到的正是我们的知识分子,他们老在报纸上写文章,我们只能看他们的,几十年下来,才发现他们有两个主轴,一个是以爱国主义的名义反对计划又反对市场化,那这样这个国家怎么能发展,我们有好多知识分子也确实是这样。 再一个以我们坚持文化气节的名义反对产业化和市场化。所以我讲到知识分子在新时期的生态改变真的是很重要,生态如果不改变,它永远会站在这两点上。中南美洲这两个学者讲,如果让这些人一到美国,一到欧洲他们根本没有话语权,因为他们讲的话太可笑了,但是在落后国家里面,听的人就很多,以为这就是文化,而且是一种精英文化,而且是一种了不起的、坚持文化道义的行为,所以生态上有区别。 由于这个生态区别,事实上背后隐藏的嫉妒心理、排外心理、复仇心理,这种种都是由于生态环境不良所造成的这种情绪。如果我们换一种生态,情况就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的中国文化人要建立一种新的文化生态,如果不能进入的话那就要较少的发言,而进入新的生态的人却要更多的表达自己的意见。我们现在有些人是走到时代的前面了,他们担任了一些行政职务,做了公务员,或者办了企业,这些人被我们好多人看成官场文化或者说商业文化,其实不是。因为这些人本来也是很好的文化人,他们站到了第一线以后,可以用自己整体社会转型的思维来考虑如何带动文化转型,以整体生态的改变来带动文化生态的改变,这样一改变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家知道,其实现在文化生态已经发生很多变化,但是我们很多人愿意赖在原来的文化生态里过日子,所以这个情况就发生了好多悲剧性的后果,我们也不要嘲弄他们,我们只不过是劝他们,或者为他们创造一种好的生态,努力的逐步逐步拆除他们不良生态的避风港。我坚持不参加作家协会和这个有点关系,我觉得他是不是也可能成为一个避风港,比如说评三级作家、二级作家、或者评一级作家,然后评全国的作家,我觉得这是不良的,因为这实实在在和你的作品质量没关,也和你的作品和读者的交流无关,和中国的文化生态无关。这是不良生态,我们国家在那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需要照顾一些人,但是你不能在这种生态上做主要的发言权,或者用一种不好的生态来进行着整体文化的评判这,就产生了很大的错误,叫不良的生态。 我们有没有看到我们在大学里面,各个系的生态是不同的,有的系因为直接的接触社会,直接的和国际同步,生态非常好,他们每天在前进,在学习,但有的系就不同,因为生态发生了问题,这个生态就是他们的专业社会上不太需要,他们课堂上能够老的还没有停,新的没有建立,处于一种比较混乱的状态。我昨天在杭州看到一个学者的演讲,其中就叫“文科病了”,有点道理地因为文科里面确实是生态上的问题,我看到我的同行,在中央电视台,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中央戏剧学院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导演班子,有一个毕业的导演找不到工作,不是他不好,也不是人家不好,是这个专业设置有问题了,就是中国不需要那么多导演,更不需要那么多优秀的导演,最后他在电视里面说,我那么大年纪了,还要我爸爸每个月给我钱,我能够吃饱肚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当时就看那是我学生的学生的那一代,这个生态就一塌糊涂了。 这个生态要改变是整体性的,比如说我们的专业设置要改变,社会上不需要的专业还在大量的延续,包括我们很多熟悉的系,都不知道这今后怎么样,又这样前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面,我们的文化生态一定要改变。我还是讲生态问题,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家过什么样的日子,社会怎么认识你,社会怎么了解你,社会有什么样的良性互动,这都属于良性生态。如何救助周围的人,你何以谋生,这就是生态。如果你住的是一种高质量的生活,或者你有应该有的人生尊严,这也是生态,这种生态可能对于中国文化人来说是很艰难的问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要感谢像这城市山林的文化大讲堂,让我们文化人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寻找生态的一种可能。 最后我需要讲一讲的是我走了那么多地方,现在我们在人居生态上到底有哪些问题迫切的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或者说它优秀,优秀在哪里,现在说不良,不良在何处。 第一个问题,它在于人居生态和城市规划之间的问题,我们国家还遇到比较大的问题,就整个人居生态,总的来说还是局部性的,我们的城市规划由于种种复杂的原因,由于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原因,就是原来的欠债太多,原来的规划不好,所以我们在规划当中不能完全的规划过来。现实原因是我们在这方面没有独立完整的城市规划方面的学者群体,这个群体往往被行政干预的规范所左右,所以我们的城市规范往往是挪来挪去,所以出现一些优秀的楼盘,这个楼盘经常出现在一个整体规划不良的状态之中。就是一个很好的楼盘,但是整体规划不好,不是它的规划不好是周边的环境规划不好,这就是城市的规划问题。 和这仅仅相关的问题就是第二个问题,我们容忍了,或者放任了太多的低劣生态。这是我们现在共同需要来一起解决的问题。我前面讲到由于历史原因,中国的文化总是尊卑分明。这和印度有点关系,我一直不喜欢去印度旅行,印度也有很多好的建筑,他们也有很多软件专家过着富豪的生活,但是他们的尊卑分明比中国还严重,他们的生态是密密层层,你要去一个漂亮的楼去看一个朋友,但是要经过无数的麻风病人躺在道路上,要面对着拿着眼镜蛇来威胁人的乞丐,要面对那么多一停车就有几双小手伸向你的儿童,面对那些蓬头垢面的宗教,要面对这些东西,肮脏、烟层弥漫才能到另外一层楼,那就不好了,那是过去一种鲜明的阶级分明所造成的对恶劣环境的放任,这一点对城市的管理者和政府的引导者来说应该是要解决的,这如果不解决的的,这个社会就很悲哀。 我们现在这个问题还存在,我们的优秀生态和不良生态近距离的拼合,这个不良生态不完全是贫困,对于城中村的拆除,我是非常支持,因为城中村是一种几乎没有管理的恶劣生态,我不是厌恶农村,城中村本身是美丽的,但是在城市的缝隙当中所蔓延起来的低劣生态真是只能说是肮脏和恐怖,这可能对中国到处来说都是个大问题。现在政府也提出要对农村进行改造,这样的话可以把整个中国的人居环境在整体上有一个改善,我们中国还来得及,但有的地方有点来不及了,我们老是对印度抱有一种悲观就是这样,人口多到这个程度,好多人都认为他们的人口已经超过我们了,但他们的国土面积只有中国的三分之一。而且绝大都住在窝棚里面。 我觉得巴基斯坦也有很大的悲观了,就是人居环境太差了。我在那儿很少看到一栋白墙,几千公里,天天走,都看不到。去看伊斯兰堡十分钟,那真是一个叫低劣生态的汪洋大海,所以我为什么比较有信心呢,中国尽管兵荒马乱,每一届政府都比较负责,还在造桥、修路,还在造房,就给我们打下了基础,还有全民愿意接受良好生态的一种心理基础,这问题在印度好像有点难度,他们好多宗教人士认为我今世越是悲苦,下世越是美好,大家都这么想,所以今世的城市是一塌糊涂,巴基斯坦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在巴基斯坦看到一个团体提出口号,他们要争取孩子不受教育的权利,为什么要受教育?他们觉得受教育是对他们自由的剥夺。我听他们说,这个法案有可能提过,就是有一批人争取子女不受教育,其实他们所教育的人数已经很少了。这就是低劣的生态。我觉得我们中国在改变这个整体生态问题上有所建树。我们在修建一座一座很好的楼盘,但是对于我们所有的文化人来说不要仅仅呼吁,真的要改变低劣生态,低劣生态要从我们的视界当中要赶走。 我刚才讲的是低劣生态由于经济水平极低、极度贫困和混乱造成的,现在又造成了另外一种低劣生态,层次高一点,我看也是低劣生态,在我们深圳也能看得到,这个低劣生态使那种没有文化和审美素养的一些建筑者,他们以自己的奇奇怪怪的混乱的神秘标准造出了大量的奇奇怪怪他们认为好看而实际上是丑陋不堪的建筑。这就牵涉到另外一个社会观点了,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文化多元,审美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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